經濟觀察報 記者 張英

8月11日，“疫苗新秀”中慧生物-B（02627.HK）在港交所上市，首日股價上漲158%，成為2025年以來港股上市首日漲幅最高的新股。從8月13日收盤市值看，中慧生物205億港元的總市值，在18家國產疫苗上市公司中排在第5位。

很長一段時間，中慧生物并不為人熟知。在一眾疫苗上市公司中，它成立時間最晚，從創立至今只有10年，僅有一款疫苗在市面銷售，銷售時間還不到兩年。

除了是行業新秀外，中慧生物創始人安有才在中年再創業時跨界進入疫苗領域，主打的流感疫苗在國內市場內卷下堅持不降價，這些特點都讓這家公司有別于同行。

8月12日，安有才在接受經濟觀察報專訪時說，他雖然不是生物類專業背景，但15年的創業經歷已讓他在免疫學知識、疫苗研發技術、疫苗審評審批等方面的專業度得到了極大提升。

也是在8月12日，中慧生物的流感疫苗成為國家醫保局發布的商保創新藥目錄初審名單中唯一入選的疫苗產品，若未來正式被納入目錄，將開創中國醫療保險常規報銷疫苗的先河。

安有才介紹，這次在港股上市的節奏非常快，從開上市啟動會到正式上市只有10個月時間，創下了合作律所、投行等中介機構經手項目的最快紀錄。

在他看來，在港股上市是中慧生物布局海外的重要節點，“我們希望能成為一家國際化的公司，在這個內卷時代，應該做出一家以創新為引領、具備全球視野的疫苗企業”。

此次IPO，中慧生物募資凈額約3.83億港元，這將有效緩解其資金壓力。在2025年一季度末，中慧生物賬面現金余額僅余1.15億元，而一年內需償還的銀行借款約4億元。

中年跨界再創業

安有才并非生物類專業背景，1987年，他畢業于唐山工程技術學院（現華北理工大學）工業工程專業。在進入疫苗行業前，他一直在河北秦皇島市工作，曾先后在秦皇島市制鏡廠、山海關斌揚集團、秦皇島市第二建筑工程公司任職。

2010年，安有才43歲，他離開了秦皇島，到北京與朋友一起創辦了北京合康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從事疫苗開發。

安有才告訴經濟觀察報，進入疫苗行業緣于一次偶然的機會。2009年，當時正值甲流在全球爆發，他與軍事醫學科學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一位教授相識，對方向他介紹了疫苗對傳染病的預防作用，這讓他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2010年至2015年，安有才一直與軍事醫學科學院的研究團隊保持交流和合作，正是這五年時間讓他的免疫學知識得到了提升。“我與他們的碩士、博士每天在一起上課，在專業知識上有了很大的補充。我們一起研究課題，管理課題進度，根據國家審評法規來對課題進行回顧總結和分析。”安有才說。

2015年，安有才只身離開北京，南下江蘇泰州創立中慧生物。中慧生物所在的江蘇泰州醫藥高新區是中國首個醫藥類國家高新區、全國唯一“部省共建”高新區，安有才是被當地政府的招商政策吸引過來的。此外，泰州招商人員的誠意也打動了他，他與這位招商人員相識于2010年，此后五年時間里，這位招商人員每年都會到他所在的北京合康源拜訪、了解研究進展。

到泰州后，安有才重新搭建了團隊，從幾大生物制品研究所吸引了一批老科學家。這些科學家正是四價流感亞單位疫苗、人二倍體狂犬病疫苗的主要研發者，目前這些科學家很多已六七十歲，仍作為顧問參與中慧生物的研發工作。

2022年，安有才又引進了陳則、熊野林負責研發團隊。陳則是中科院“百人計劃”入選者，青年時曾在日本做了8年流感病毒研究，回國后曾擔任上海生物制品研究所有限責任公司首席科學家、上海賽倫生物（688163.SH）副總經理。熊野林則長期在國際知名疫苗公司賽諾菲巴斯德工作，擔任過該公司副首席科學家。

對于外界留意的跨界問題，安有才認為，經過15年的創業歷練，他在疫苗研發技術、項目管理、審評審批法規方面“有了很深的專業積累”。現在安有才仍然保持積極的學習狀態，去年他申請了北京大學未來技術學院的生物學博士。

“不內卷”的流感疫苗

中慧生物目前共有11款疫苗，其中10款處于研發階段，唯一一款上市銷售的疫苗是四價流感亞單位疫苗。2023年5月，這款疫苗獲批上市，2024年其全年銷售額為2.59億元。

目前，國內市場在售的流感疫苗有25款，包括13款三價流感疫苗（預防三種流感病原體）和12款四價流感疫苗（預防四種流感病原體）。根據技術路線的差異，四價流感疫苗又分為四價流感裂解疫苗（共11款）和四價流感亞單位疫苗（僅1款）。

中慧生物的流感疫苗是國內市場唯一一款四價流感亞單位疫苗，它的價格也是所有流感疫苗中最高的—每針319元。

自2024年5月起，流感疫苗掀起降價潮，國藥集團、華蘭疫苗（301207.SZ）、北京科興、金迪克（688670.SH）等企業競相降價，目前最便宜的四價流感疫苗為78元/針。中慧生物沒有跟隨這場降價潮。

安有才說，中慧生物的四價流感亞單位疫苗面向注重安全性、對高品質流感疫苗有需求的人群。他解釋，四價流感亞單位疫苗價格較高，這源于更高的工藝標準和純化要求，這也使得它的安全性更好。亞單位技術路線意味著，大約需要5支四價裂解流感疫苗的蛋白量，經過更復雜的提純工藝，才能制成1支四價亞單位流感疫苗。此外，國內其他企業的同類產品還處于研發階段，中慧生物目前仍占據市場窗口期優勢。

安有才介紹，其四價流感亞單位疫苗也正開啟國際化，主要針對東南亞、拉美等新興市場。目前，中慧生物已與中國一家較早布局出海的疫苗公司沃森生物（300142.SZ）達成戰略合作，由沃森生物對其流感疫苗在部分海外市場進行代理銷售。他稱，未來隨著國內外市場的拓展，中慧生物流感病毒疫苗的產能計劃由目前的200萬支提升到1000萬—1500萬支。

在安有才的定位中，四價流感亞單位疫苗屬于傳統疫苗的升級換代這一類別，中慧生物的產品中屬于該類別的還有一款在研的人二倍體狂犬病疫苗。

國內已有十多家企業銷售狂犬病疫苗，不過大部分采用的是非洲綠猴腎細胞、地鼠腎細胞，只有康華生物（300841.SZ）用的是人二倍體細胞，該疫苗于2014年上市，比國外同類疫苗上市時間晚了40多年，2024年該疫苗銷售額約14億元。安有才介紹，人二倍體狂犬病疫苗由于沒有動物細胞來源的DNA殘留等問題，不良反應較少。

在中慧生物的疫苗序列中，除了上述傳統疫苗升級換代類別外，還有進口替代類與全球領先類。安有才介紹，進口替代類產品是指帶狀皰疹疫苗、肺炎球菌疫苗等，這類疫苗往往已有進口疫苗在中國上市，中慧生物的目標是追趕進口疫苗的技術水平。

全球領先型則是指在全球范圍內都屬于技術領先的疫苗管線，例如利用mRNA技術平臺研發的猴痘疫苗、呼吸道合胞病毒疫苗。安有才稱，猴痘疫苗目前正在申請美國FDA臨時試驗批件，鑒于非洲和拉美等地區的猴痘病毒較為流行，預計明年中慧生物會與海外公司開展相關授權合作。

安有才說，在中慧生物成立之初，他就提出要有差異化的產品定位、差異化的消費群體定位、差異化的市場競爭策略，至今他仍然堅持這一點。

（作者 張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