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近半年的股價拉升后，港股和A股創新藥板塊6月中旬迎來回調。不少投資者開始觀望，這輪創新藥行情是到此為止，還是在震蕩中走出一條緩慢上升的曲線？

我們希望是后者。

中國創新藥資產集中登陸二級市場只有短短7年時間，但在這7年間卻經歷了其他行業要走數十年才會遇到的大起大落。

2020年至2021年，創新藥呈現出爆發式行情，多家創新藥企的股價翻倍增長，同時拉動一級市場估值快速提升。這輪行情走到2021年7月的歷史高點后就迅速下挫，直至2024年7月跌到歷史低點，絕大部分創新藥企跌破發行價，被視為創新藥行業的至暗時刻。

這背后當然交織著復雜的因素。但無論如何，這種劇烈波動打擊了投資者信心，也迫使部分企業在狂熱之后迅速收縮管線、裁員求生，甚至放棄長期研發項目。

2025年開年后，港股創新藥行情開始回暖。此后，在三生制藥、石藥集團等大額BD（商務拓展）交易的刺激下A股也快速拉升，出現翻漲趨勢。不少人大呼創新藥的“牛市”來了。無論是從解決患者疾病難題的角度，還是從推動經濟發展的角度，我們都樂見這種向上的發展勢頭。

然而，上一輪暴漲行情的教訓猶在眼前。在高歌猛進的市場氛圍中，我們不應忽視，簽下大額交易的僅是數千條在研管線中的極少數，大量管線仍面臨市場空間的拷問。最近市場的回調，也許暗含了這些擔憂。

那是不是說，在這一輪BD熱情過后，創新藥行業又應該跌回“地板價”呢？顯然不是。

中國創新藥行業的創新能力不容否認，即便目前這樣的能力還更多只是體現在Fast-follow（快速跟隨）上。近兩年不斷刷新紀錄的BD交易以及首個國產“十億美元分子”的誕生，都已經證明中國創新藥在短短十年間可以做出讓國際市場認可的創新成果。

創新藥行業的發展是典型的做“時間的朋友”。要成功研發一款新藥，平均需要花費十年時間、十億美元。中國創新藥產業還在成長期。如果將2015年藥品審評審批制度改革定義為中國創新藥行業的關鍵時點，那么現在，站在第一個“十年”的節點上，我們期待，在下一個十年，資本市場能夠在對創新藥行業進行理性估值的基礎上，給予更多的耐心、更長的成長周期。

要知道，一家創新藥企的股價發生波動是正常現象，但如果整個行業的價格都呈現大起大落的態勢，就與行業的發展規律明顯背離，創新藥經不起這樣的大起大落，更需要一波“慢牛”行情。下一個十年，我們應該讓藥物創新能力持續提升，同時培育和支持更多致力于原始創新的企業。原始創新是一條比Fast-follow風險更高的路線，但可能回報也更高。要想讓更多這樣的企業涌現，我們一方面要對失敗者保持寬容與敬意，顛覆性創新往往都是在無數次失敗中誕生的；另一方面也要警惕拔苗助長，避免再次陷入拼命內卷的行業生態中。

資本市場的“慢牛”行情也有賴于預期穩定的政策環境。2025年開年后，國家醫保局提出要探索形成丙類目錄，為創新藥支付提供了新的想象空間；近期，創新藥臨床試驗申請審評時間從60個工作日縮短至30個工作日，讓創新藥上市時間更快一步。不少投資者期待，審批和支付體系未來能夠持續向真創新、全球新的創新藥傾斜。

當企業、投資者、監管層共同秉持長期主義，才有望誕生更多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創新藥物。慢一點，穩一點，可以走得更遠。

（作者 張英）